【暗香】校园故事（小说）

大学的校园是令人向往的，大学的生活也是浪漫的。幢幢楼房矗立在那里，俯视着周围的一切，绿茵茵的草坪，葱郁的花园，幽深弯曲的小道；还有那亭台、假山、喷泉，四周的围墙也爬满了爬山虎，这一切的一切，都像是人工或大自然巧妙设计的舞台，专等学子们的到来。开学了，像是一股清澈的溪水流进这静谧而美丽的花园，校园鲜活起来，沸腾起来。经历高中拼搏，高考的烘烤，他们从五湖四海聚集在这里，新的面孔，新的环境，新的体验，都使他们兴奋不已。白天坐在教室里听课，登上讲台演讲，操场上竞技，花园里散步，这无不让人感到惬意万分。晚上，同学们有上晚自习的，但很少；因为舞厅和剧院太过诱人，年青的人总是活跃的，年青的心总是激情的，追求新奇浪漫是青年人的天性；就像是绿叶鲜花追寻着太阳，哪里有阳光枝叶就往哪里伸展，校园每个星期都有二场舞会，故事就从舞厅说起。

一

星期六的晚上，学校照例要举办舞会；晚饭之后，同学们把自己打扮一新，涮牙漱口，对镜梳头，换上时尚的衣服，然后兴冲冲向舞厅走去。走之前，还不忘带上口香糖，赶集似的；心中装满喜悦，是为舞曲的旋律，是为闪耀霓虹灯，是为不期的邂逅，还是例外的艳遇都说不清。花园的鲜花，害羞似的静静地低着头，白白的花蕾拳头般紧揍着，即将绽放，底部还是绿绿的，周围绿叶围绕，朦朦胧胧像在雾里。月亮和白云也在天空的舞台上，跟随自然的韵律迈着自己的舞步；时而流水似月光的洒落在校园的操场和屋顶；时而轻云又把洒落的月光带走，只留下空蒙一片。昏黄的路灯透过的梧桐缝隙，在和路面约会，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，王朝健和刘艳相遇了；他们一前一后走进了舞厅。

刘艳被男同学一致称作“校花”，年青的学生对异性是敏感的，尤其是漂亮的女同学。刘艳来自黄山，也许是因黄山那青山碧水的缘故，她不但有才，更重要是貌美。至于怎样的美貌，古今中外的小说家写的太多了，就让大家去翻翻书去想象吧。美貌是一支无声的琴，它在无声中总是能够传播着美妙动听的音乐；让那些幻想者的心醉神迷，重要的是她有温柔和矜持的一面，追求者她的人虽多，可至今还没传什么风流韵事来。

至于王朝健，山东来的，一米七五的个子，身体偏瘦，相貌一般，但他就是与别人不同。无论到哪里都能给大家较深的印象，最惹人注意的是他的歌声，闲时他像位流浪的歌手；当他摇摆着身躯迎面从你身边路过时，总有悠扬婉转的歌声，笼罩着你。人虽远去，歌声还在回旋，仿佛是一叶轻舟划过碧水，小舟已去，波纹还在；王朝健比较爱好运动，只要有球赛，准少不了他，无论是篮球、排球和乒乓球他都很出色。若是你去运动场准能看到他，蓝色的运动服裹着健壮的身躯，汗水在古铜色皮肤上发亮，粗黑的头发贴在脸上；他像一匹野马在操场上奔跑。王朝健的口才也很好，能说会道，口齿清晰，声音洪亮。他又是一颗多情的种子，在高中就谈过对象，大学不到一年又和同班的女同学好上了；为这件事寝室同学还和他吵过，险些引起“战争”。寝室里论年龄王朝健是老五，另一位是老三，老三对同班的女孩心仪已久，就是羞于表达，只好请他出面去凑合这桩美事，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致使这位女同学对老三心门紧锁，却对他抛出了温柔的情丝。论相貌，论身材，论成绩，老三都在老五之上，整个寝室的同学都弄不懂，女同学为何偏偏相中老五而不是老三；也许因缘巧合吧，后来寝室就流传了一个顺口溜：“小叔不煽嫂子，树上不结枣子。”

舞厅里的灯光变成了暗红色，朦朦胧胧中浸透着柔和，顶部的水晶灯晶莹剔透，四角的旋转灯旋转着发着七彩的光辉。舞池里灯光闪烁，轻快的音乐在此飘荡着，和这闪耀的灯光揉和在一起。这里一切都是柔和的，一切都是飘逸的，一切都是完美的，使人忘记一切不快而欢乐起来，让人有不自主的心动神摇，进了舞厅仿佛就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。同学们有的已经在翩翩起舞，有的还在一边观望，同学们大多是刚刚学会舞步或正在学习中，他们还不能使身体和舞步协调起来；有的却跟不上音乐的节奏，有的动作生硬，像在试飞的天鹅，拚命地扇动着翅膀。不过没关系，谁会在意这些，大家都学习，何况跳舞也是经营管理专业的一门功课，不能逃避，大家都相信，试飞的天鹅总会有飞舞的那一天……

以前在舞厅，王朝健看到刘艳都是和别的男同学在一起，心中既羡慕又嫉妒，今天他们班的那位男同学没过来，刘艳同学刚好落单，是个好机会。他快步走过去向她伸出邀请之手，刘艳把头偏向一边，装作没看到的样子。王朝健没有退却，他低下着头说：“我们跳支舞好吗？”出于礼貌刘艳也就不好拒绝，她不情愿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，向舞池走去。王朝健给刘艳的印象很是不好，他的名声在外，他的种种绯闻是女同学们津津乐道的话题；这些刘艳当然知道，今晚偏偏遇上他同班的那位同学没有过来。

悠扬欢快的乐曲中，混杂着低沉电子鼓的声音，温柔中夹杂着刚猛，王朝健和刘艳随鼓声而迈步，随音乐而起舞。起初，刘艳的头还是低着的，随着音乐的旋律，随着舞步的辗转，她放松了，也把头抬来平视着。王朝健的舞姿是优雅的，娴熟的；他总是能随着音韵而舞动，这音韵仿佛就发自他的内心，他能准确捕捉没有偏差，他进退自如，应声而动，不像她以前的舞伴，那样生硬，那样笨拙。她也被他带动起来，飘逸起来，他们像是天生的舞伴，她自己也能跳得很好，只是她没发现；渐渐地，刘艳有些兴奋了，忘情了，她跳转起来，完全沉浸在这灯光闪烁音乐靡靡之中。天空中月亮在云层中探出头来露出微笑，花园的里的花蕾也在慢慢舒展，努力挣脱外面的束缚。他们的舞姿也引起了同学们的注意，他们有的停下来，欣赏着这一对舞王，刘艳没注意到这些，她完成融入到了这飘飘的迷人的幻境中，仿佛不是跳舞，而是在飞升，她忘记自我，忘记的不快，也忘记了周围的一切，整个世界就是她和她的舞伴，她希望永远这样跳下去。然而舞会是有时间界限的，十一点半，音乐停了，旋转灯也停下它的舞步，她又回到了现实之中，像是在梦幻中惊醒，这时她才发现，自己有些喘息了，身子也出汗了，刚才那美妙的感受对自己到底预示着什么，她不敢想。因为刘艳从内心是排斥王朝健的，他是个名声不好的公子哥，是同学议论的对象。她不想因此而遭人非议，散场后王朝健笑着说：“你跳得真好！”她没回应，径直向寝室走去，月光如水，静静地照耀着校园，微风吹拂，花蕾和树叶在颤动。

“今晚刘艳的舞得真好！”寝室里一位同学在说。

“那当然了，看和什么人在跳，她以前可不是这样啊！”另一位附和着。

这时，刘艳走进了寝室，大家静了下来。

夜里，月光皎洁，星星在天空是眨着眼睛，花园里的树木花草的根尖向大地深处试探，嫩叶和花蕾吮吸着氧气，努力使自己长大展开。

第二天，阳光明媚，校园里充溢着潘美辰的《我想一个家》，歌声清澈、高亢弘亮，同学们还是活跃在教室、操场和草坪。

晚上，舞厅的霓虹灯又闪烁起来，像是汹涌澎湃的海洋，吸引着四方的河流。同学们如欢快的河水向舞厅流去，可刘艳犹豫了，她呆在寝室里，坐在床沿上，不知自己在犹豫什么，室友见了劝她动身；不知是什么力量推动着她的后背，驱动着她的双腿，她又去了舞厅。

以后，王朝健就成了刘艳的舞伴，因为他俩搭配跳舞是绝妙的，学校要举行比赛，同学们都看好他俩，刘艳所担心的流言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可怕，流言只是水中的一阵波浪，不久就消失了。

一天晚上，他俩在一起跳着舞，刘艳感觉到王朝健没以前的欢快；她抬起头看望他的眼睛，他那放荡不羁的眼睛，今晚是忧郁的，眼圈噙着泪水，她问道：“你怎么啦？”

王朝健回说：“对不起！今天的我心情不好！”随后，有略有所思地讲：“我看，今天咱们跳舞就此结束吧！”没等刘艳回过神来，王朝健就停了下来，快步走出舞池后，向门外走去，出于女孩的直觉，刘艳知道他出事了，她自己有必要去安慰他。于是，刘艳跟了出去，他们来到一个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了下来；王朝健把胳膊肘杵在腿上，双手托着头。

“出了什么事，能告诉我吗？”刘艳安慰道。

王朝健没有回答，只是双手紧紧抓住头发，抽泣着，身体在抖动。刘艳看着他，像是换了个人似的，不是那个爱唱爱笑，活泼好动的青年，而是一个孱弱无力的孩子，心里不免怜惜起来。

“擦擦吧！”刘艳柔声说，从口袋掏出手帕递了过来，放到他手边。

王朝健接过来擦了擦眼和脸，接着说：“不好意思，今晚我失态了，因为我女朋友离开我了，心中很难受！”

“看得出来，很爱你女朋友，对吧？”

“是的！我们从小就是朋友，高二时就好上了”

“她爱你吗？”

“她很爱我。”

“爱你，怎么会和你分手呢？”

“因为她的父亲，当他知道我们之间关系时就极力反对。现在我在这里，她还在老家，她父亲要把她许配给当地的富户，是一个超市老板家的孩子，女朋友坚决不同意，可她又有什么办法？他父亲把人家的彩礼都收了，准备明年把她嫁过去，她要到学校来一趟，她父亲就把关在家里，她只能写信告诉我，中午我收到了她的来信，信上还留有泪痕呢。”

“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！凡事望好处想，一切都会过去的。”刘艳安慰着对方，又像是安慰自己。

王朝健把手帕还给她，歉意地说：“把你的手帕给弄脏了，怪不好意思的，也谢谢你的陪伴，现在我心里轻松多了。”

王朝健的轻松，她也有些高兴，笑着说“没关系，只要能使你心情好就行了。”

夜深了，他们向寝室走去。

不知怎地，今晚刘艳怎么也睡不着，至于原因她自己都说不清，因为王朝健痛哭和失落的表情？不像，因为自己的爱情？也不像，高中时有个男同学追求着自己，稀里糊涂地就接受了这份温暖。现在男友在部队，每个礼拜都有一封信从远方飘来，柔情密语中往往还夹杂着汇款单，有时还来看望自己，这些温情她一直都心里默默守着，认为这就是爱情，现在自己莫名其妙的躁动，这些理不清道不明的思绪，一团乱麻似的困绕着刘艳，使她感到恐惧疑惑。眼泪沿眼角流到了耳边，刘艳摸起手帕轻轻擦试着，然后翻了一个身，清柔的月光透过窗户轻拂着她的脸，温暖的被子像是慈祥的母亲拥抱着她，渐渐的，她沉入了梦里。静静的夜里，花园里的花蕾在悄悄的舒展，终于挣开外面的压力；花开了，明艳鲜亮，洁白的花瓣，金黄的花蕊，都沾上了晶莹的露珠。

二

如果说痛苦是内心的裂痕，那么时间就是弥补裂痕的良药。和以前一样，王朝健唱又起来了，又活跃在操场和舞厅。今天他和队友们打篮球，篮球像活了似的，在手里旋转着，在水泥地上嘣跳着，沉闷的球声，和运动鞋践踏声混在一起。突然，篮球飞出操场，落在附近的草丛里，落在刘艳的脚旁边，她坐在石凳上看书，王朝健飞快地跑过去捡起蓝球，捧在手心，刘艳抬起头看了王朝健一眼；王朝健正朝着她微笑，他们四目相对，刘艳急忙低下头，一抹胭脂红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颊；纸张着一页接着一页地快速翻动，像是心跳，她起身匆匆向教室走去。教室里同学们都在安静地看着书，她讨厌这种安静，害怕别人听出她的心跳；为了强装平静，她拿笔在纸上乱写着，不自觉地写出：“你在操场欢乐的抱着球，然后准确地把球投到球篮里，我却偷偷地在这里支起了球架，然后若无其事的呆在一边，等着你把球投进来！”她纸张揉作一团，紧紧地握在手里，爬在桌上睡着。外面不知名的小鸟在低声和鸣，树叶在沙沙作响，不时有篮球撞击球篮的砰砰声传过来，真是烦人！

这个星期六的晚上，刘艳班集体去剧场看电影，放学后王朝健在楼梯口等着，当刘艳经过时，他把她叫到一边，笑着问道：“今晚不去舞厅了吧？”“是的，今晚班上集体去看电影。”刘艳回答。

“晚上我过去接你。”王朝健低声说。

“不行！晚上那么人，多么难堪呀！你要是去的话，我可不理你！”刘艳紧张地说道

“好吧，不去就是了。”王朝健有些失望。

刘艳快步离开了，害怕自己在忧虑中心软。

春天天气变化的真快，同学去剧场的时候还是晴朗的，现在却下起雨来，气温也降了下来；王朝健披上军大衣撑开雨伞向剧场走去，九点多，雨更大了，他等候在剧场门口，远远地向剧场门口张望着，电影散场了，同学们拥挤着向外走来。

“哇！下雨了！”同学们叫着。

“来时还好好的，现在怎么下起雨来了，真冷！”他们中有人抱怨着，把双手抱在胸前。

“刘艳！”王朝健大声叫了一声，然后转身要走。听到叫声，刘艳知是王朝健，她寻声一看，见到王朝健要走的样子；先是一愣，接着快步跑了过来，王朝健把雨伞伸了过来，顺手把军大衣脱下来裹在她身上，一股暖流从大衣流到身上，刘艳眼湿了，她怨道：“不是说不让你来吗，你怎么还是来了？”